在塞内加尔，汞是金矿开采的燃料。它正在毒害使用它的人

凯杜古，塞内加尔（美联社）——萨迪奥·卡马拉说，从岩石中分离黄金最快的方法就是用一滴水银。在她位于塞内加尔东南部的家外面，她把一小包银币大小的银色液体倒进一个装满泥浆沉淀物的塑料桶里。她赤手空拳，没有戴口罩，在孩子们的注视下搅拌着混合物。

她说：“我知道汞对你的健康有害，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喝与汞接触的水。”“我只加工少量的黄金，所以没有危险。”

但即使是小规模的接触也会带来严重的风险。

在整个西非，汞——一种强大的神经毒素——仍然是该地区蓬勃发展的非正式采矿部门从矿石中提取黄金的主要方法，其中大部分是非法和不受监管的。在塞内加尔盛产黄金的凯杜古地区，像卡马拉这样的妇女经常使用金属来谋生，她们通常没有防护手套和口罩。

接触汞可造成不可逆转的脑损伤、发育迟缓、震颤以及视力、听力和协调能力丧失。一旦释放，它很容易通过空气、水和土壤传播。特别是在大雨之后，它会污染河流，毒害鱼类，并在食物链中积累。

2018年杜克大学领导的一项研究发现，塞内加尔东南部手工采金村附近的土壤、沉积物和水中的汞含量超过了世界卫生组织和美国环境保护局设定的安全阈值的10到100倍。

在手工采矿中，汞因其快速、容易与黄金结合的能力而受到重视。矿工们将液态金属混合到碾碎的矿石中，然后将混合物加热——通常是在明火上——蒸发汞，留下一块黄金。这个过程便宜、有效，但很危险。

“如果它马上就疼，就像刀一样，人们就会停下来。但问题是，危险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显现出来，”主张为凯杜古金矿矿工提供更安全条件的组织——领土开采观察站（Observatoire Territoriale du Secteur extraction）的主席杜杜·德拉姆斯（Doudou drameve）说。“人们直接把垃圾倒进河里。他们在露天燃烧，向空气中释放有毒烟雾。这非常危险。”

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数据，手工和小规模的金矿开采是全球最大的汞排放来源，甚至超过了煤炭的燃烧。据估计，仅在塞内加尔，手工矿场每年就释放12至16公吨汞。

他说：“克杜古的土地很肥沃，非常肥沃。“现在汞无处不在。我们的动物吃了它，它又回来给我们。就连土壤也不再肥沃了。”

对女人来说，一种让她们处于水星轨道上的生活

在一个铁锈色的池塘泥泞的岸边，几十名妇女趟着及膝深的水，冲洗成堆的沉淀物，寻找黄金。孩子们在土堆之间快速奔跑，雨水在他们的脚边流淌。由于无法获得干净的水，许多妇女长时间在当地水道工作，为孩子洗澡，洗衣服和洗盘子。

“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受到影响，”支持塞内加尔东南部社区发展的非政府组织La Lumiere的监测和评估经理莫杜·古姆巴拉（Modou Goumbala）说。

这种接触对孕妇和哺乳期妇女尤其危险。汞可以穿过胎盘，使胎儿面临发育迟缓和出生缺陷的风险。婴儿也可能通过受污染的母乳吸收这种毒素。

在她离小溪不远的厨房小屋里，卡马拉用一把金属勺子在明火上加热一块含汞沉积物。有毒金属蒸发后留下一粒金。没有面具，没有手套，只有原材料和她的双手。她的孩子们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看着并呼吸着烟雾。

卡马拉说，她通常不会自己处理焚烧；这项任务通常留给男性。但她和其他女性经常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混合和塑造汞合金。她的一个孩子经常胃痛，但她没有注意到其他任何症状。尽管如此，风险还是若隐若现。

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因为黄金有回报

卡马拉说：“如今最简单的赚钱方式就是挖金矿。”“自给农业无法为你提供足够的食物或其他需求。”

在塞内加尔，像卡马拉这样的黄金加工者通常每月加工5到10克黄金，收入相当于370到745美元，是全国平均工资200美元的两倍多。

塞内加尔于2016年批准了《关于汞的水俣公约》，承诺减少汞的使用和污染。但这种物质仍可广泛获取。根据安全研究所（Institute for Security Studies） 2022年的一份报告，该国的大部分供应来自几内亚、马里、布基纳法索和加纳，还有少量从达喀尔的牙科诊所走私。

到2020年，政府承诺建造400个无汞黄金加工厂。到目前为止，只在距离卡马拉家约15英里的班塔可建造了一座。该设施利用重力将黄金从矿石中分离出来，依靠水闸和震动台消除了对汞的需求。

在最近的一次访问中，那块生锈的金属板闲置在波纹屋顶下。

“人们用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就停了，因为一个单一的单位无法覆盖整个社区，”Goumbala说。“当然，附近的人可以使用它。但对于那些离得很远的人来说，他们负担不起一路运输矿石、加工然后返回的费用。这是额外的工作。这是个问题。”

卡马拉说，她尝试过这种装置，但除了距离远之外，它在分离黄金方面效果不佳——在这个过程中，一些黄金丢失了。

记者多次试图安排采访塞内加尔的手工和小规模采矿主管，但都没有成功。这位主管后来表示，该部门已被停职。他没有给出原因。

塞内加尔新总统于2024年宣誓就职，但居民表示问题依然存在。

“新政府上台了，但承诺仍然只是承诺，”Goumbala说。他认为，缺乏进展是由于资金有限。

为了控制污染，当局暂时停止了法莱姆河500米（1640英尺）范围内的采矿，这条河穿过塞内加尔的黄金带，是马里边境的一部分。

但执法不力，因为官员们难以阻止非正规矿工的涌入，其中许多人来自邻国。批评人士说，这项措施仅仅触及了问题的表面。

“解决办法是在社区内安装黄金加工装置——每个村庄至少安装一个，”Goumbala说。

即便如此，他也承认存在挑战：这些机器价格昂贵，难以维护，而且需要更换只有在国外才能买到的零件。

矿工中也有反对意见，他们认为汞更高效，更有利可图。

“我们需要说服社区，即使他们使用汞赚了更多的钱，最终，他们也会把这些利润花在治疗由汞引起的疾病上，”Goumbala说。“长期后果要糟糕得多。”

＿＿＿

在Instagram上关注Annika Hammerschlag

＿＿＿

美联社在水和环境政策方面的报道得到了沃尔顿家族基金会的支持。美联社对所有内容全权负责。有关美联社的所有环境报道，请访问